有人说美国是一口熔炉，意指从它的一侧进来不同的原料，经过炉子的冶炼、高温、搅合，从炉子的另一侧出来的是质量同一的产品。也有人说美国是一盘色拉，不同的原料，经过这个大盘子搅拌后，出来的是混合在一起的原料。与它搅拌之前不同的只是它们原来做为单一材料进入盘子的，现在被混杂在一起了，又被浇上了同样的汁儿。这个汁儿就是美国的宪法和美国的社会制度。而汁下面，还是其本来面目。

 

　　白种人将成为少数？

 

　　美国500年前的原住居民，包括印第安人和爱斯基摩人目前只有250多万人，连美国人口的1%都占不到。移民占美国人口的99%，根据2002年公布的全美人口普查资料显示，美国共有人口2.8亿。从宗教信仰上看，信仰人数最多的是基督教新教，其次是天主教、犹太教和东正教。伊斯兰教在美国只有550万人，占总人口不到2%。但伊斯兰教有稳定增加的趋势，教徒中有1/3是黑人，有人甚至预测21世纪伊斯兰教将成为美国第二大教，仅次于基督教。

 

　　从肤色上看，白人仍占优势，但比例在减少。10多年前的美国80%多的人口是欧洲移民的白人后裔。21世纪初时，白人人口退居到只占75%，来自非洲的黑人有3400多万人，占全美人口的12%。黑人在21世纪以前一直是美国最大的少数族裔。来自亚洲的移民有1000万人，虽然只占3.6%，但是增长很快。新的调查显示增长最快的是褐色皮肤讲西班牙语的移民，也是美国人口最多的少数族裔，首次超过了非洲移民，有3500万人，占美国人口的12.5%。西班牙语籍和非洲移民已经占据了美国人口的近25%，在青年人口的比例中高居33%。他们增长的速度还在加快。再加上亚洲移民人口的增长，分析家们认为，30年后，白种人将沦为少数族裔！

 

　　从聚居地上看，以西语籍、非洲籍和亚裔组成的少数族裔倾向于住在大城市里。在全国100座大城市人口中，1990年有70个城市白人占多数。10年后，白人占多数的城市降为52个。像在拉斯维加斯和凤凰城等快速成长的城市中、非洲裔增长速度为23%，亚洲裔69%，西语籍则高达72%，而白人仅增长5%。在100座城市中，白人人口总量已不及其他少数族裔的总和，这种趋势也还在加快。

 

　　种族多元化

 

　　少数族裔集中在大城市的现象在纽约尤其明显。纽约市分5个区。除了赫赫有名、成为纽约象征的曼哈顿区外，在其他4个区转一圈就像到世界各地旅行一般。皇后区的法拉盛一带，中国餐馆林立，人们把水果摊摆到大街上。在那里吃饭买东西讲普通话就行，来自中国的物品应有尽有，价格还不贵；在布朗市，天气好时，墨西哥裔移民会聚集在裴汉公园烤肉；在布鲁克林的展望公园可以听到牙买加人聚会时震耳欲聋的击鼓声；而在海滩上则聚集不少俄罗斯人。即使讲英语，在这些地方走一圈，你会发现还有很多话听不懂。

 

　　移民们保持了在家里说母语的习惯。美国的统计显示，在家里说外语的人占17.6%。而加州说外语的比例更大，差不多40%。90年代后，新移民的1300万人中，很少有人在家里说英语。 　　

 

　　美国共有新移民3050万人。这是指在美国以外的地方出生的人。按国家来看，最多的移民来自墨西哥，占其中的29%。而这880万来自墨西哥的移民中，据移民局估计，有一半是非法移民，占非法移民总数的大部分。美国非法移民估计有七八百万人，其中500万人是上世纪90年代进入美国的。西班牙语籍人中，墨西哥裔是主力。美国许多电视台用西班牙语播放节目，街头可以买到西班牙语的报纸。西班牙语一直是美国第二大语言，连银行的大老板都开始学西班牙语，以便在与拉丁美洲客户会谈时能拉近与对方的距离。

 

　　除墨西哥裔外，古巴、多米尼加和萨尔瓦多移民也占相当大的比例。来自亚洲国家的移民，按国家排列有菲律宾、中国和印度。如果按州来算，有6个州的移民数量超过100万人。加州最多，移民多达810万，纽约州有360万，佛罗里达州有240万。然后是得克萨斯州、新泽西州和伊利诺伊州。其中纽约州很多移民聚集在纽约市周围。 　　

 

　　纽约市是联合国所在地。联合部总部就建在曼哈顿岛中部。但纽约市即使没有联合国总部，也是一个世界的缩影。这个市里的移民来自世界各地，本身就已经是一个联合国了。联合国将总部设在这里真是选对了地方，世界上没有一个城市能像纽约这样种族多元化。但在这里你更感觉到美国像一盘大色拉，西红柿还是西红柿、土豆还是土豆。这里，中国人在中国城里用筷子吃饭，而黑人深夜在哈林区里闲逛，法国人则聚集在曼哈顿的中上城。

 

　　抓阄摸绿卡

 

　　美国长期以来一直执行的移民政策明明白白，公开进行并有相应的法律规定。外国公司可以为其职工自国外申请工作签证。一旦工作签证批下来，居留权一般也会批下来。外国人甚至可以直接申请绿卡。可直接申请绿卡的都是杰出人才，有8项标准，要求著有学术专著、发表过大量文章、在其领域有发明创造或有创见的学术观点，或得过重大奖励等等。美国的那些律师起到承上启下的作用，他们会让申请人按移民局的规定去准备材料，然后在向移民局递交的申请中，把申请人吹得天花乱坠。移民局反正有名额，批谁都是批，又来不及核实申请人的背景，谁编得好能打动人心，谁就有获批准的可能。

 

　　如果仅仅是普通人，怎么也扯不上杰出人才的话，也有可能获得绿卡，移民美国，那就靠抓阄。美国隔一段时间就会公布一次抓阄申请绿卡的政策。 　　

 

　　我有一次在大街上因为问路碰到一对从阿尔巴尼亚来的中年夫妇，他们告诉我，他们俩就是抓阄中奖移民美国的，从抓阄抽中到被审查到移民美国，总共花了两年。由于中国与阿尔巴尼亚在30年前有着深厚友谊，中国人称它为亚得里亚海的一盏明灯。我跟他们谈起霍查和地拉那，他们跟我讲起毛泽东与周恩来，一见如故，我们对对方国家都有相当程度的了解。

 

　　熔炉乎？色拉乎？ 　　

 

　　从制度学的意义说，美国是一个熔炉。 　　

 

　　从宣誓成为美国人的那一天起，移民就要保证，只向新的国家效忠。如果你依然按原来的习惯行事而触犯了美国法律时，社会上强大的执法机构就会迅速纠偏，强迫你屈服。警方可以逮捕你，起诉你。　　

 

　　即使你离开美国，也逃避不开你对这个曾效忠的国家的义务。税收就是一例。美国是世界上少有的全球报税的国家，无论美国公民走到哪里，都要回头向美国报税，税务局会盯你一辈子，你必须尽这种义务。 　　

 

　　从人种学上讲，美国仍然是一盘色拉。虽然众多的种族融合在一起，虽然他们试图融入这个社会，虽然他们自称自己是美国人，但许多移民都顽强地保留自己本身的生活习惯与价值观。美国的犹太人仍然带着他们特有的圆扁帽去专门的犹太教堂做礼拜；中国人依然注重孩子的教育。他们只是被粘在一起，并没有融合成一个新种族，一旦出现声势浩大的“美式政治运动”，这种色拉的社会特色就会变得显著。

 

　　美国既是熔炉又是色拉。既是一个完整的社会，又是一个松散的各种族结合体。美国社会制度的力量在于能够把他们凝合在一起，容许他们保持各自的宗教信仰和各自的价值观，让他们各有所长地去发挥，物尽其用，而在他们的价值观和这个社会制度发生冲突的时候，再去纠偏，让不同的价值观遵守一个共同的规定。 　　

 

　　只是，人们可以更换他们的宗教，更换他们的价值观，但无法更换他们的父母，无法更换他们的皮肤，所以种族的问题将会始终存在于美国社会。